农妇•山泉•有点田

逍遥梦

农妇•山泉•有点田


“沙，沙，沙、、、、、、”
那是粗糙的鞋底和着水泥地板磨擦时，所发出来的细微声音；然后是稍候的停顿，接下来是开拉链、翻包，西西索索一阵嘈杂的连惯动作，既而听到钉铛打响的钥匙串，紧接着，“卡嚓”，锁对准锁孔，顺时针扭转两圈后，门自然而然就打开。这些细节，都在瞬间一气呵成。 “英，怎么还坐着玩儿啊？”我还未顾得上开口，一眼向瞟客厅过去，母亲正气喘吁吁地扭着她肥胖的身体，在旋关换下她那双有些年代久远的平底板布鞋。
“哦，妈，回来啦。”我转回头，目不转睛对着显示屏。
“我要先归去喽，这过中秋的，你阿婆一个人，怪孤零零的！”她似乎是对着我，又好像是自言自语；换了鞋，她正慢悠悠得走向客厅正中央的沙发，甩下包，这才把头探向我门口。
“啊？哦，嗯。”此时，屏幕上跳出的情节画面让我心惊肉跳，我紧张地注视着屏幕，情不自禁地直哆嗦 “你听见没有啊？我跟你说话咧！”话刚接近尾音，戴在耳朵上的耳迈在这个时候滑下来，心跳快了一拍，吓着我了。抬头，迎上母亲有些愠怒的目光，以及她脸宠的皱纹和干枯的花白头发，都让我感觉她已经老了，于此同时，她的右手握着耳迈，我想，这正是我感觉音响突然减轻的原因。
“就晓得一天到晚坐在这儿，早晚目睛粘牢顶上去咯！”狠狠地抛下这句话，踩着她的那双三寸金莲，悠悠回到客厅。我明显感觉到脸上有些凉意的东西，随既荡漾开来 “妈，那个 “英啊，跟我一起归去卟？”
即将问出口的话，就这样在我的舌头尖绕了一个整圈又咽回肚里去。
“ 　　
（一）
还是决定了要回乡下。
母亲是念叨阿婆的，自阿公去世后，无人能暇顾阿婆的内心世界。
出门了，看着对面那扇铁门，我努力瞅了瞅，渴望出演电视剧那一幕，我们是这样不期而遇。但是，并没有发生什么，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做什么，我在想。母亲已经下了楼，不时地转过头来催促，我有点呆呆的。天气很是炎热，我以双手当扇子，不停地左右摇摆；母亲额头却已渗出细微的汗珠，北京中科医院是骗子[/url[url=http://news-tom.cn/china/shishi/2016-07-12/okv9/2202.html]北京中科医院是假的吗]顺着鼻梁，一直流往鼻尖，她皱眉的同时，额头的皱纹却把汗珠挤压开来，于是，那些调皮的东西，四面八方，顺着脸颊潺潺而下。我从包里抽出纸巾，递给她。
十字路口，拐过这个弯，我看到了标识，那儿有开往乡村的土巴士。我有气无力地钻往树荫底下躲，母亲却在这个时候，用她那粗糙并且枯燥的手不停地扬动，我定睛一看，哦，巴士已经到了眼前；上车了，发动机“轰轰”的声响，颠覆着车厢正不停地抖动。车上很挤，有爱理不理的售票员、还有事不关己的司机。使劲挪了挪，腾出两个空位来，我让母亲胖肥的身驱坐到位，而我与一位中年汉子坐在了一起；车厢旧，且嘈杂。买了票，我倚着靠垫，中年汉子正与前座的一名欧巴桑交谈甚欢，北京中科医院是假的吗并不时往嘴里塞进削好的甘蔗，他龙飞凤舞演说的同时，嘴里的口水及甘蔗渣，随着他唇瓣上下不停地伴奏，既而纷纷落在我的脸上，我很厌恶地别过头，但并没有因此而影响他的交流，我便使劲往靠垫后仰了仰，可是，仍无处可逃，只能缓缓闭上眼。矇胧里，车子行驶的过程中，有不停地上车、不停下车的人们，但，仿佛一切与我无关。过了交界处，就需绕着盘山公路前进：我们村是即将的移民村，自白水坑水库正式成立后，进山出山，只能绕道而行。巴士在行驶，发动机也不时传出阵阵过滤后的气油味，我被这味道熏醒，车子在这个时候已经上了盘山公路，说实话，我心里是害怕的，每次回老家之前，我都会合着掌心拼命祈祷。山路越来越高，坡路也是越来越陡，离平平的柏油马路，居高临下望，成了银色的一条河。再前后回看车厢，已经剩下了及少数的人，与我坐一起的那中年汉子，与前座的欧巴桑，也不知道何时下了车；售票员正与母亲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搭腔：
“这是你闺女啊，长得水机灵的。”
“是哟。”母亲满脸堆着皱纹的笑。
“回老家，过中秋送礼来啦？”
“嗳，回家看她阿婆咧。”
“都是孝顺的子女喂。”
“嗨，可不是呐。”
巴士已经到达了山顶，既而是下坡，这蜿蜒的山路，比十八弯要精彩得多。
渐渐摄入眼帘的，还是那条熟悉的河，河水的清澈，河底清晰的鹅卵石，跟着不时探到水面透气的鱼儿，它们那样调皮。这是大自然的世界，山里山外，都是山；到了山脚下，还需向前行驶一段比较泥泞的山路，车厢无时无刻不在颠簸，颠簸的同时，身上的每一处肌肤也跟着不停颤动；路越来越窄，路边的杂草，已经长到一人多高，这种凄凉，让我感觉，时代是真的变迁了。心，是很急切的，但，我唯一想看到的人，还是父亲。
到了，到了，巴士在一座旧式的石桥上，缓缓停下，这个村庄，在我眼里，似乎已经小得不能再小；但这里的一草一木，都伴随着我快乐成长。司机庸懒地打开车门，下了车，我也跟着站起来，这时才感觉到腿已经麻木，母亲看起来没有想像中的疲倦，踩在满是黄泥与河沙的路上，这才抬头看了蔚蓝的天，家家院院的父老乡亲，都走出来，探着脑袋观看我们母女，这种感觉很特别，迈出不远的路，父亲正迎面而来，接过我与母亲手里的东西，又继续向前走，走过的家家户户，父老乡亲都问话：
“接宝贝闺女归家啦？”
“好福气哝。”
“值得，值得的！”
“、、、、、、”
乡亲们不时笔划着，说着些什么，母亲一一附和着，我推了推满脸的笑，跟着父亲走。这是乡间小路，平平的青石板，石板间的青苔，都那样可爱，父亲走在前，我从小时候起，就喜欢顺着父亲踩过的脚印走下去，在我眼里，父亲是我人生里，最伟大的创导人。应该是晚间了吧，夕阳余辉，风，徐徐的，不时飘来沁人心脾的清香，我很贪婪地呼吸，哦，对了，这是桂花香，一种，非常诱人的香味儿；穿过一片茶园的时候，我们仨在一座平顶小屋前停下来，是的，这就是我的家。
　　
（二）
父亲很索利地打开门，环顾一切，虽简陋，但还是给父亲打理地那样井井有条。放下手里的东西，父亲去厨房升火，母亲去田间摘菜，我却直奔自己的房间，因为我想起来，我需要给他打个电话，白晳的手指拨着那串熟悉的号码，心里却荡漾着什么，母亲其实是反对我们交往的，但是母亲不言干涉。在我的无限忧虑中，电话也通了，我听到了他略带磁性的嗓音。
“喂~”
“喂，是我。”
“哦，英子，怎么了？你在哪！”
“、、、、、我，回乡下了，嗯，打个电话告诉你。”
“呵，怎么突然回乡下了，过中秋吗？”
“是的。乡下空气真好，桂花都开了，好香的。”
“ 沉默了两秒：
“啊呀，糟糕，妈妈在叫我，先这样吧，回城见！”
我匆匆收了线，搁下话筒，刚要转身，母亲却像个幽灵一样，不知何时，站在我身后。
“哇~妈，你想吓死人呐！”我不禁狂叫起来。
“给谁打电话咧？”对着她烔烔的眼神。
“嗯、、、、、那个，你知道的。”我吱吱唔唔地回答，却很忧心地看着她。
“自己的事情呢，你自己把握吧！”扔下这句话，母亲留给我一个背影；像是语重心长，也像是劝诫，我心，忐忑不安。走近水池边，漫不经心洗着菜，揉着菜叶，乡下的水，好凉、好凉。
回到厨房，父亲正坐在灶前添柴，他的瞳孔里，不时泛着火红的光。母亲围着那青布衫围裙，不停地挥着锅中的铲，伴着我手上的菜刀舞着，钉钉当当，成了和谐的乐器声，母亲似乎不记得刚才的事了？不太长的时间里，晚饭上了八仙桌，母亲熄了灶里的火，“唰”，水倒进了滚烫的锅里，同时，一股蒸气迎向母亲的脸庞，因为温度的原因，锅底的水，瞬间蒸发成乳白色。
拿起碗，盛了饭，握起筷子，这才打量菜肴：笋块炖腌肉、西红柿炒腊肉、还有青菜杆子里面也夹了肉丝，我嘟着嘴：
“~妈，搞什么呀，吃满汉全席啊，全是肉。”
没说完呢，母亲的筷子就落在了我的碗里，她给我夹了一大块排骨。
“这个没肉卟？吃啊！”
拨着碗里的饭粒，听父亲与母亲唠叨：
“咱妈咧？”
“还不是那个样儿，人老喽，还能怎样。”
“赶明儿归去看看，哦，对了，天才一家哝？”
“他啊，城里过喽。”
“哦。”
中途，我很想插上几句，忍了忍，什么也没说。原来，舅舅没回乡下。
看着父亲，我又感觉少了些什么，哦，原来从回来到现在，我没有闻到烟草味。这让我感觉很陌生，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饭，含糊不清地问：
“爸，你，怎么不吸烟了？”
“啥？嗨，医生让戒的，就戒哝。”
“哦，爸爸，万岁，我爱你。”
父亲的烟瘾并不重，只是，不知道为何，从小到大，我极其厌恶那种味道，是熟悉而又让我憎恨的味道。
晚饭后，夜幕正式降临，草地上，不知道何时铺上了露水，我只知道，穿着拖鞋的脚，踩在上面，泥水钻进了指缝里，我重新回到水池旁把脚冲干净，却恼怒不起来。
回房，躺下，习惯性地掏出手机，原来有未阅短信。
“英子，回城见。等你一起吃月饼。”
屏幕发出来的光芒，把我整张脸罩成了绿色，我能想象我当时的表情，滑上机盖，发现屏幕有点湿，原来，手心出了汗。
渐渐地，我进入了梦乡，梦，是甜甜的。
村庄已经逐渐进入了沉睡状态。
　　
（三）
乡村的早晨是很恬静的。
我是被“嗒嗒”的脚步声所惊醒，那是上山的乡亲，脚着解放鞋，踩着青石板所发出的细微声音。昨夜睡得很沉稳，因为醒来的时候，嘴角是上扬的，梦里，我应该笑过。掀开身上的被子，走出院门，有些许凉意，空气里，桂花的香气更加浓郁，是秋天的季节。庄稼应该苏醒了，也许，正很贪婪地汲取那些露水，茶树也开花结籽，那花是纯白的，只有中间的花蕊，点缀着柔柔的鹅黄，我记得小时候，嘴馋的我，常摘下这些花，小心翼翼地拨开花蕊，然后取吸那仅有的一点蜜汁，蜜蜂是喜欢的，我亦如此。放眼望去，炊烟已经散尽了最后一缕烟，勤劳的人们！我不知道父母亲是何时起来的，因为小时候所看到的，和现在一样，他们所留给我的，永远是庸碌的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