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克成：央行能放弃发钞权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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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：要有最好的数字货币，其实央行什么都不用做，它只要做有限的监管，防止欺诈、造假、违约等行为就可以。具体数字货币怎么发行、流通、使用，大可由不同的商业公司进行研究、探索和竞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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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文/周克成 人文经济学会理事兼秘书长
　　新年长假结束前一天，财新网发布央行行长周小川的专访文章。周小川行长在访谈中说：“目前人民币的汇率形成机制已经不是盯住美元，但也不是完全自由浮动。在可预见的未来，加大参考一篮子货币的力度，即保持一篮子汇率的基本稳定，是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主基调。”
　　这段话有三层意思。
　　第一，周行长承认以往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就是盯住美元。我觉得这件事非常奇怪，过去十多年，中国官方时不时出来否认“操纵汇率”，但是，他们又不惮于否认盯住美元这回事，真是自相矛盾。在美元供应量不断变动，中美两国相对生产力也在不断变化的情况下，没有人为干预，人民币汇率要和美元保持稳定是不可能的。就像屋外的水池，天上不断下雨，而你要保持水位不变，那不放水是不可能的。
　　第二，周行长这段话也解开了我心头一个小小的谜团。一直以来，我也是相信人民币是盯住美元的，可是自2015年初开始，我们看到外汇储备在不断下降，可是人民币货币供应量还在增加，这让我和朋友都感到困惑，不是盯住美元吗？外汇储备下降和货币供应量增加怎么可能同时发生？毕竟盯住美元的含义，是讲只有美元外汇增加，人民币供应量才会增加。现在懂了，原来改盯一篮子货币了。在水位标准改变的情况下，就算没有下雨，也可以放水。
　　第三，周行长讲人民币要保持一篮子汇率的基本稳定，意思似乎是说中国已经放弃自主发钞权。但其实也不一定，你看人家这句话里面还有“基本”两个字，也就是说，这是基本稳定，不是完全稳定，至于要有多稳定，什么时候怎么稳定，还是央行说了算。央行给自己留下了斟酌的空间，就是为了在有必要的时候，可以自主决定货币发行量。从这点上看，周行长讲话艺术还真和格林斯潘有点像，就是他讲完之后，回头要怎么解释都可以。
　　过去有十多年的时间，在人民币紧盯美元的情况下，央行实际上是放弃了自主发钞权的。随着美国推出一轮轮的量化宽松政策，中国也运出了一船又一船的货物，而换回来的是最高接近4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。结果就是美国印钞，中国通胀。
　　现在央行说改“盯住一篮子”了，我情愿相信这是央行收回自主发钞权的一种说法。否则周行长就不用遮遮掩掩地说“保持一篮子汇率基本稳定”，而可以明白无误地说“保持一篮子汇率稳定”了。这算是一种进步，毕竟中国人不用再莫名其妙地给美国政府缴纳铸币税了。
　　如果说央行并不是要收回发钞权，真的要让人民币和一篮子货币挂钩的话，那等于要继续给别的国家缴纳铸币税，具体向哪个国家缴纳多少铸币税，取决于这一篮子货币的内容和权重。
　　但如果央行真的要放弃发钞权，那倒不如尝试一下哈耶克的建议，实行货币非国家化。
　　周小川行长在谈到推出发行数字货币的时候说：“人民银行殷切希望有关各界大力支持、参与，取得成果，作出贡献。”
　　这正是一个契机，要有最好的数字货币，其实央行什么都不用做，它只要做有限的监管，防止欺诈、造假、违约等行为就可以。具体数字货币怎么发行、流通、使用，大可由不同的商业公司进行研究、探索和竞争。
　　中国市场这么大，人们的在生产交易的过程中，不一定要使用人民币才可以的。应该让人们有机会选择使用比特币、阿里币、QQ币、美团币、小米币。让人民币“盯住一篮子货币”，等于把人民币的发行权让渡给了其它国家，那么，既然能让渡给其它国家，为什么不能让渡给国内的民营企业？
　　在竞争约束下，由民营企业发行的货币，将是最可靠的、通胀率最低的，因为只要哪家公司发行的货币稍微多一点水分，就会被消费者无情放弃。而央行也不用整天盯住这个盯住那个，忙得死去活来还挨骂。
　　在服装、食品、住房、交通等领域，都是私企竞争比国企垄断更可靠。货币同理。
　　（来源于微信公众号“周克成”）